#ParentLicenses2312
我同家姐係同年出世，佢一月，我十二月。三十幾年前，喺香港呢個咁狹隘嘅教育制度下，大B同細B嘅成長經歷可以有好大分別
大B嘅家姐，學嘢快，成績好，社交叻，啲大人成日話家姐大個一定做律師，係我兒時偶像
相反細B嘅我就拾吓拾吓，父母話我係豬八戒托世，乜都慢人半拍，但死好彩有家姐呢個孫悟空照住死唔去
我同家姐由幼稚園到小學都係讀同一間學校，但我個名就永遠係「X個妹」
幼稚園時，因為學習遲緩，一度被老師懷疑我係弱智兒童，建議我媽送我去特殊學校，好彩呀媽當年覺得羞家冇咁做
直至小學五年級時，因為我成績太差要留班，終於要同家姐分開，但就有返自己個名，再唔係「X個妹」
雖然屋企人覺得我留班好醜怪，但對我嚟講，留班同種生機一樣，好多嘢都係從嗰年起砍掉重練。當時冇咗家姐加持，初初有啲怯，後來習慣咗，就突然好似打通任督二脈係咁爆seed
而且，當時個新班主任係一個成日度爛gag引啲同學答佢問題嘅後生呀sir，自嗰年開始，我除咗學識表達自己，更搵到自己嘅定位，有自己嘅朋友仔，唔再係掹住家姐衫尾嘅隱形人
我成績表嘅評語亦由「沉默寡言，將勤補拙」變成「勇於發問，樂於助人」
轉眼到升中嗰年，家姐唔知點解派咗去band 3中學。翌年，我死好彩派咗去同區band 1，家姐話驚我成績追唔上，叫我同呀媽講話我想轉去佢學校讀，有佢睇住我云云，但我冇照做
中一時，有日放學，我同啲同學喺老麥食薯條睇YES，無啦啦有班MK走過嚟掃晒我哋啲嘢落地，我驚到係咁喊。隨後我認得出佢哋係家姐啲朋友，家姐當時都喺餐廳度，但佢扮睇我唔到
自始以後，我哋冇再同對方講嘢
猶記得家姐喺中學時期都幾反叛，會考好似幾低分，但父母就落咗禁制令唔准問，唔准提。佢哋當時只覺得家姐係一時失手，最後情願按咗層樓都要送家姐去外國讀大學
父母講明供唔起第二個出國，佢哋預我一定讀唔成書，叫我早啲搵工。後來我真係考到大學，就話我係「狗屎撞馬棍」——死好命
我好憎佢哋成日將我嘅努力否定為好運，而家姐嘅失誤則實屬不幸
為咗啖氣，大學三年，我情願借學資處貸款，做兼職，一蚊都冇問佢哋攞，靠自己搞掂
記得家姐喺外國凱旋回歸後，父母喺班親戚面前當家姐係十卡鑽戒好威威咁曬命，而我個心穿咗好大個窿但冇人想知
其實我都係佢哋個女嚟，點解可以咁偏心？
畢業後，我終於頂唔順呢家人，自己搬去租劏房住，同父母家姐嘅關係更加僵。頂多過年過節時，大家喺親戚聚會一年見兩三次當交功課就算
直到有一年，老豆身體出現毛病，我同家姐終於講返嘢
後來我先知父母同家姐嘅關係並不如我想像中好，佢哋一直怪責家姐冇好好睇住我呢個妹，導致我離家出走唔理佢哋
家姐長大後，承父母貴言，的確有進身法律界，但就唔係佢哋所FF嘅律師，而只係律師樓嘅一個文職
兩老對家姐嘅期望與現實中嘅落差，令佢一直喺嗰種「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嘅恐懼下成長
家姐話由細到大佢都好羨慕我有「零分重作」嘅資格，而佢就永遠有個「要做好榜樣」嘅偶包。我感受到佢人生有種「愈想做好就愈做得唔好」嘅無力感
再後來，我先知呢十幾年嚟佢都有去精神科覆診，其實佢一直經歷緊嘅，不比我容易
我一直以為喺父母偏心嘅機制下，我係最大嘅受害者，但從來冇諗過，作為既得利益者嘅家姐，原來佢一樣係遍體鱗傷
我而家都係兩個小朋友嘅媽媽，開始明白父母唔係唔愛我同家姐，只係佢哋當年嘅知識同眼界有限，用錯度力去愛，令手足間互相猜忌、互相傷害
我大女都係大B，記得喺佢兩歲左右時，同佢去所謂嘅名幼面試，當時無論心理或生理上，佢的確比其他同年但至少細三、四份一、嘢都未識講嘅BB成熟，面試表現明顯比較好，佢令我想起當年嘅家姐
一年後，到幫中細B嘅細佬報幼稚園，試過面試到一半已經俾老師反白眼，臨走前重要「寸」我係咪平時冇訓練佢呢樣嗰樣
基於童年自身經歷，即使大女有好幾間名幼offer，我都拒絕咗，繼而安排兩個小朋友喺有淆齡學習環境嘅學校讀書（編：有冇人知咩係淆齡？我都修訂唔到）。我希望佢哋可以喺一個較公平嘅環境下成長，唔再因為自己出世先後、家姐或細佬妹嘅身份，繼而錯過應該「被幫助」同「去幫助」嘅學習機會
無論大B定細B，其實每個人都係獨特，所以我經常會提醒自己唔可以偏心
呢幾年，我心裡面常常有個小劇場，時間回到我中一嗰年，喺老麥度我好雷咁屌柒當年烚鳩我班MK，我有勇氣主動同家姐、父母坦白當時感受，然後好似啲膠劇咁，一家人BBQ唏呀唏呀唏大團圓結局
可惜事實又豈能盡人願，現實中嘅自己總係淆淆地
至於我家姐，明白抑鬱症唔係食粒藥第二朝就可以退燒嘅病。我知佢一直都好努力去同個病打仗。呢兩年，佢移咗民亦有自己嘅家庭，雖然我哋唔常見，但我都希望佢嘅新生活一日比一日愉快
我父母雖然思想迂腐，但我記得佢哋講過，當年生兩個嘅初衷係希望我哋兩姊妹日後嘅人生可以有多對手足互相照應
我好希望家姐無論去到邊，都會記得我呢隻手呢隻腳其實係隨時為佢stand by
圖片來源@Meme 梗圖倉庫
讀者投稿@細B
